“App版许霆案”二审维持原判，案犯借理财App漏洞套现上千万获刑11年

从一张卡向另一张卡转账，钱被原路退回后，转入卡的余额相应增加……8天时间内，叶榅飞利用App理财软件“壹钱包”漏洞，转账超350次，获利1125万元。去年9月30日，上海奉贤法院以盗窃罪一审判处叶榅飞有期徒刑11年。宣判后，叶榅飞提出上诉。

3月30日下午，叶榅飞的家属收到上海一中院的二审判决。二审法院认定，叶榅飞“主观上出于恶意，客观上是积极作为”，利用银行系统漏洞非法获利，具有盗窃罪“秘密窃取”的特征，不属于民事侵权行为中的“不当得利”，严重侵害涉事公司的财产所有权和资金安全，“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”，应当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，并据此作出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的终审判决。

叶榅飞的妻子黄丽丽告诉重案组37号(微信ID:zhonganzu37)，将在与叶榅飞本人会面商量后，决定是否继续申诉。

全文2621字，阅读约需5分钟

▲“App版许霆案”争议焦点：盗窃还是不当得利。    资料图片

▲去年11月18日，新京报报道“App版许霆案”一审情况。    资料图片

利用软件漏洞 转账350余次套现上千万

福建男子叶榅飞，在上海生活多年，平时喜爱尝试各种新推出的金融理财产品。而在下载平安集团下属企业平安付公司推出的App理财软件“壹钱包”后，叶榅飞发现了一条“生财之道”。

官网信息显示，这是一款主打第三方支付和积分消费的产品,涵盖理财、购物、生活便民、转账还款、金融服务等领域。用户在使用“壹钱包”时，需要与平安银行推出的互联网信用卡“花漾卡”相关联，由后者承担“壹钱包”的转账和消费功能。

“花漾卡”是一种没有授信额度，不能够透支的银行卡，在使用时，“花漾卡”的额度，等于绑定的“壹钱包”账户余额。

据指控，2016年6月4日晚，叶榅飞在使用借记卡，向“壹钱包”账户充值时发现，资金转入不久便被退回转出卡，但“壹钱包”关联的花漾卡账户余额却相应增加，并可直接用于消费、提现和转账。也就是说，转入一笔钱，即可以在花漾卡上套出同样的金额。

此后8天，叶榅飞利用这一故障，前后转账超过350次，套现1125万元。2016年6月12日，平安付公司发现账户异常后报警，叶榅飞于2016年7月被警方刑事拘留，同年9月1日被逮捕。

▲App理财软件“壹钱包”出现漏洞，引发了“App版许霆案”。    资料图片

一审获刑11年 账户冻结欠银行200余万

平安付公司向一审法院出具的情况说明显示，2016年6月2日至12日，平安付公司壹钱包花漾卡资金转入渠道出现系统故障。而一审判决书显示，叶榅飞套现的1125.64万元中，884万余元被用于购买平安银行旗下理财产品，241万余元用于购买黄金、归还债务。此外，叶榅飞还购买奥迪A4和A6轿车各一辆。

案发后，平安付公司将叶榅飞名下的理财产品以及账户余额、理财产品利息等冻结。叶榅飞的妻子偿还29.6万元，但仍有约206万元无法给付。

案件一审中，检方认为，叶榅飞明知银行卡支付系统出现故障，仍反复操作并取款，“依法应予惩处”。

2017年9月30日，上海市奉贤法院一审宣判，以盗窃罪判处叶榅飞有期徒刑11年，并处罚金50万元。退赔被害单位近206万元。

叶榅飞提出上述。重案组37号(微信ID:zhonganzu37)获得的二审判决书显示，叶榅飞认为，自己主观上“没有非法占有他人钱财的故意”，此外，利用系统漏洞获取资金，不符合盗窃罪“秘密窃取”的特征，所获得的钱财应属于“不当得利”，而非盗窃，因此一审适用法律不当。对此，上海市人民检察院第一分院在二审中表示，原审法院定罪量刑均无不当，一审程序合法。

▲“App版许霆案”一审判决书，叶榅飞获刑11年罚金50万元，退赔200余万。    受访者供图

二审驳回上诉 法院称有严重社会危害性

二审法院上海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认为，叶榅飞利用系统漏洞进行恶意操作，反复操作350余次的行为、次数和获取资金后的使用情况均表明，其行为目的就是为非法占有平安付公司的钱款，原审法院认为其主观上具有非法占有的故意，并无不当。

此外，关于叶榅飞是否符合盗窃罪中“秘密窃取”特征，上海一中院表示，“秘密窃取”是指“行为人采取自认为不被财物所有人或保管人当场发现的方式，违背财物所有人或保管人意志，采用非暴力手段获取财物”的行为。而叶榅飞心存侥幸，在平安付公司未发现系统漏洞的时候进行转账操作，并至今未能全部归还款项，违背财物所有人意志，符合“秘密窃取”特征。

上海一中院认定，叶榅飞在发现系统漏洞后积极作为，并造成平安付公司巨额财产损失，“主观上出于恶意，客观上是积极作为”，因此“与民事侵权行为中的不当得利具有性质上的差异”，严重侵害平安付公司的财产所有权和资金安全，“具有严重的社会危害性”，应当承担相应的刑事责任。

据此，上海一中院称，原审法院基于叶榅飞的“犯罪事实、性质、情节及对社会的危害程度等所作判决正确，且审判程序合法”，因此不予采纳叶榅飞的上诉理由，并作出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的终审判决。

  对话  

当事人家属：希望法院考虑到银行责任

直到叶榅飞被警察带走，黄丽丽才发现，丈夫还给自己留下了一大笔债务。黄丽丽告诉重案组37号(微信ID:zhonganzu37)，对于二审结果，将在与丈夫会面商量后，再决定是否申诉。

重案组37号：怎么看待二审判决结果？

黄丽丽：30日判决书寄到了老家后，才知道二审的判决结果。对于驳回上诉的结果，准备继续申诉。后面有机会和丈夫会面，准备到时候商量下，再最终做决定。

重案组37号：为什么会有申诉的想法？

黄丽丽：我认为丈夫的这种行为，毕竟与主动侵入系统去偷钱不一样，是系统本身存在漏洞，然后他利用了漏洞。在这种情况下，应该考虑到银行的责任。

重案组37号：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丈夫？

黄丽丽：从案发到现在，拖的时间已经很长了。除了二审开庭之外，到现在还没有见过丈夫，算起来有四个月了。

重案组37号：现在还欠银行多少钱？

黄丽丽：把丈夫买的一辆奥迪A6处理了，换了三十多万。这辆车买的时候花了40多万，也没开多长时间。卖东西还钱，都是要折价的，基本上现在是能抵一点是一点，算起来，大概还有200万的缺口。

重案组37号：这样的资金缺口，怎么去补？

黄丽丽：想了很多办法，实在没有办法补，感觉已经快要被压垮了。一直到丈夫被捕后，我才知道他还在各种借贷软件上借了钱，也不知道怎么还。

重案组37号：家里的经济状况怎么样？

黄丽丽：我到现在还在上海租房子，和爸妈住在一起，因为孩子小，平时就是带带孩子，然后帮亲戚看看店，一个月三千元。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，也不知道后面还能怎么办，父母也经常抱怨，所以现在压力真的是挺大的。

  名词解释  

许霆案

2006年4月21日，广州青年许霆利用ATM机故障漏洞，取款17.5万元，事发后许霆潜逃一年归案。2007年12月，许霆被广州中院一审判处无期徒刑。2008年2月22日，案件发回广州中院重审，改判5年有期徒刑。许霆再度上诉后，2008年5月，广东省高院二审驳回上诉，维持原判。

▲许霆。    资料图片

新京报记者 王煜

编辑 张太凌

校对 郭利琴

往期重案回顾：

本文为重案组37号(微信ID:zhonganzu37)原创内容

未经新京报书面授权，不得转载和使用

欢迎朋友圈分享

----------以下为推广----------